据说,多年以前,意大利蒙扎市议会公布了一条法案,禁止宠物主人将金鱼养在弯曲的鱼缸里。提案负责人为此解释的理由是:因为金鱼向外凝视时会得到弯曲的景象,因此将金鱼养在弯曲的鱼缸里是残酷的。在多数人看来,这是一条有点矫情甚至多余的法案。然而却引申出一个让一些哲学家能冥思苦想一番的问题,我们何以认为,自己见到的景色就比金鱼眼中的真实。
不止近代,实际上类似的疑问困扰了东西方哲人将近好几个世纪,如今,同样的事情也困扰着强尼·布雷兹。
强尼不是哲学家,虽然他看过一些高深莫测的书,相对于那些对着空气空想的人,他目前面临着实实在在的麻烦,或者说灾难。
(相关资料图)
在便利店的自动售货机前面买罐可乐能引发什么,强尼以前可从没考虑过,塞入硬币,选择按键,按下,一系列过程稀松平常,可就在最后取货的时刻,出现了令他分外诧异的情况。他取出来的不是可乐。而是一只巨大的甲虫。
强尼见过大量集丑陋、狰狞、畸形、恶心于一身的地狱生物,本来早就练出了一副波澜不惊的心态,但是当感觉到手上有个坚硬的玩意在不断用肢体抓挠还是让他吓了一跳,他把甲虫扔飞,并为这是谁搞的恶作剧而愤怒。
如果只是这家店给顾客的惊喜,他可不会乐意接受,强尼渴望的只是找人投诉。“这应该不是人为的。”他自我安慰道。强尼在网络看到过一些关于动物误入某些人类设备内部被困住的报道,不过像这么大一只甲虫能爬进售货机似乎是头一回。强尼并没有想要把这事发到网上吸引点击量的意图,他只是无奈的从兜里又摸出一枚硬币,心想着这次不要再让他浪费钱。他只想润润嗓子。
“呃,该死。”他拿着硬币的手僵在了半空。强尼眨了眨眼,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透过玻璃,整个售货机里的物品全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甲虫。
“这是怎么回事。”强尼后退了几步,他可不希望里面的虫子一窝蜂的钻出来跑到身上。
他确信几秒前里面的东西都是正常的零食或饮料,怎么可能在片刻变成这些玩意。也许是魔法,他猜测。可究竟是谁,如果这是又一起魔法滥用,他会马上联络斯特兰奇。如果只是针对自己,想靠一堆甲虫战胜强尼·布雷兹,恐怕来者选错方法了,并且他会让对方知道错得有多严重!
可是强尼没有发现任何法师或者恶魔的踪影,但变化却在继续,并不断蔓延,自动售货机消失了,里面的甲虫全都跑了出来,可是它们并没有攻击强尼的倾向,就如普通甲虫回归自然,它们分散并迅速并且钻入草丛。
“这事可不妙。”城市不见了,行人不见了,脚下结实的路面变成了松软的土地,自然风貌替换了现代化都市,强尼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不能说完全陌生,在远方几公里外,他还可以看到高楼林立,变化的仅是附近的区域。
我被拉入了某个领域,或者说更糟的是,某个领域降临地球了,强尼想。
可惜,这次他猜错了,两者都不是。在恶灵骑士状态下,强尼仔细的审视一草一木,最细微的痕迹都没有放过,他发现自己以及摩托都正常,除此以外,一切都不同了,但这里仍然是地球,不是任何邪恶或者神秘的领域。
“我要么在无形中经历了一场传送,”他自言自语说,拿出手机,他调出地图,想要试着定位,却意外发现他的位置没有变,虽然这里给他的感觉是百分之百的野外,可他依然能收到手机信号,而且信号显示他从没有离开,就在原地。
不是传送,难道……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浮现,强尼怀疑他正在见证某种有局限性的修改现实,“什么样的力量,才能造就出另一种真实,影响不大却也不能忽视。”那怕仅是局部,修改现实依然是一种危险的现象,就算地球上那些声名显赫的法师也不敢贸然尝试,至于神明或着恶魔,应该对城市绿化这种事没兴趣。
“我可以看到远方的建筑,这片区域估计也就几个足球场大,”强尼分析着局面,他能走出去,开着摩托用不了几分钟他就能走出这片树林,没有任何攻击,他也没有感应到复仇的渴望,“也许是某个新手尝试超出自己能力的魔法实践结果出事了也浑然不知。”怀着这样的推断,他试着去找出修改的源头,不论规模大小,都会有源头,只要他能找到。
出乎意料,找到这个嫌疑犯并没有花去太多功夫,实际上强尼在森林里摸索了约5分钟就发现了他,一张圆桌,一把椅子,坐着一个外貌不超过20岁的青年,他正在低头看手机,浑然未知周遭发生的转变,就在他的脚下,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甲虫,甚至是在空中都飞舞着大量蝴蝶之类的昆虫。他看上去一点不像是那种会花时间去研究魔法或者其他能力的人。
强尼用审判之眼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人,但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如此冷静,到底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或者他是个非常可怕的,足以在审判之眼前保持伪装的神秘大人物。
他依然看着手机,根本没有注意到强尼站在那里盯着他。感觉自己的处境有点尴尬,强尼决定打破沉默,他刚张开嘴,声音还没传出,青年的手机就冒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几乎同时,整片丛林发生了剧烈的动荡,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恢复了正常。
强尼正站在一处露天咖啡馆不远处,青年对着手机,谈论着私事,他故意凑过去,想要再观察一下,就听到这样的对话,“抱歉,我在看关于《昆虫记》的内容,忘了联系你了,下周……”
《昆虫记》,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于19世纪末出版的一系列关于昆虫的读物,强尼在后来通过网络了解到这些情况。他一直在想,经历的那一切,和这个青年正在看的书,有着怎样的关系。
那些数量庞大的昆虫,突然变化的现实,这一切预示着什么,强尼满是困惑。
这件事对强尼最大的影响就是在随后的几天,他都不太想要去用自动售货机,每当看到那些机器,他就忍不住去想里面会不会蹦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清楚。”这是先知在听完他的讲述后所给出的回答,很令人失望,而且她还补充道,“很抱歉,如果真有这种情况发生,哪怕很小的范围内,我,或者其他法师应该是会感应到的。”
“我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强尼重申,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全息图像,他知道蜘蛛侠有个对头,叫神秘客,能制造出栩栩如生的幻象,最美好的渴望,最残酷的梦魇他都能让人身临其境,但毕竟是假的,总会有手段戳穿。他看到的是真的,短短几分钟,现实被修改,只有他发现异常,并见证了一个对此毫无感觉的年轻人与他处在同样环境里。
“你有没有那个人的具体资料。”先知问。她对强尼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物,能在不知不觉间修改现实,对任何人来说必须提高警惕。
然而这次轮到她失望了,强尼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当时的场面很让他无所适从,周围一切正常,他不能当众拦下一人询问情况,“我就看着他走了,等等……”他脑海里回忆着,想起了一个可能是线索的事。“我记得当时他自称在看关于《昆虫记》的内容。”强尼说。
《昆虫记》,19世纪法布尔写的书……在先知看来,这似乎是条线索,可她也无法确定如何凭一本书来扰乱现实。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整整5分钟,对强尼来说这很常见,先知有时需要系统的在记忆深处去寻找,直到她自认为取得突破,“我想起一种理论,那已经有年头了。”先知说,“我们这个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世界,这点你是清楚的。”
强尼点了点头,等待着进一步的解释,“现在,用这样的思路去想象,任何一个活着甚至死去的意识所衍生出的梦与想法都能产生现实。不同的现实彼此折叠交互在一起。”先知说。
“这真是个疯狂的理论。”在强尼看来,先知简直在告诉他,人人都有成为上帝的资格,天天都有宇宙在诞生,那简直乱套了。
先知的态度很认知,“这绝非无稽之谈,当然,也不是人人能掌握将自身构造的现实替换原本世界的能力,或许那个青年无意中掌握了却不自知。但这也很可怕,他至少具备初步的宇宙级意识。”
强尼还是不太相信,这就像在说,他只需要用脑子想想,就能弥补曾经的错误,让一个美好的现实降临,“这个暂且不谈,如果理论是真的,如何杜绝此现象泛滥。”他可不希望外面都是能随便修改现实的人。
“这个理论也是我从前人那里听到的。”先知说,在学习魔法期间她曾试着去印证这种假设,可是没有成功。
前人,强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扛着铁锹,脾气很臭的老家伙的样貌,“你该不会指看守者吧。”
“还有族长、莎乐美等人也应该会知道。”先知说。
这些人要么死了,要么他根本不想见到他们,“萨拉是仅存的看守者了,你认为她是否会了解这些事。”
“除非她从看守者那里继承了不止恶灵骑士的历史。”先知很怀疑,相对于看守者庞大的知识储备,萨拉只是得到了该知道的那一小部分,毕竟直到现在,对于魔法,她都需要来请教自己,“你可去拜访她一下,我也会注意其他地方,如果有发现,我联系你,或者来这找我。”
“好吧。”强尼的脸色阴沉不定,他知道,自己不能休息,得去一趟堪萨斯。
圣女心修道院
强尼抵达时,萨拉正穿着修道服,进行日常的战斗训练。如果不是他要询问的心情很迫切,强尼可能会腾出点时间欣赏下她的英姿,或者说带着解闷的心情。打心底说,一个穿着修道服的女人在教堂后院耍双截棍会毁掉不少人心中对教堂的印象,萨拉此举给人戏虐感远高于她作为教徒的神圣感。
“嗨,我不想打扰你,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萨拉就一副早有准备的说,“我就怀疑你要来,我又梦到爷爷了。”
“这样啊!”强尼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萨拉会梦到看守者通常不会是好事,上次有这种情况,全球的恶灵骑士几乎被肃清了。
“他警告我,并说需要你的力量来解决。”萨拉说,“似乎只要他联系我,就一定会给我一项沉重的使命。”
“他警告你什么。”强尼说。
“真实的概念正在变得不可捉摸。”萨拉说,“实际上,就在不久前,我有过亲身体会。”
当时她外出归来,却发现熟悉的修道院不见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荒诞至极的木材加工工厂。她起先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回头寻找路标,却惊讶的发现,脚下的公路都变了,一切面目全非。
他看到电钻等工具以某种拟人的姿态在来回走动,这些机械搬运着大小不等的木材,将其裁开,塑形,组合成各种工具或者家具。
“我一开始吓傻了。”萨拉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马上意识到非同小可,她和强尼当时的心情类似,都以为遭遇了敌人的来袭,眼前的一切都是杀机重重的陷阱,可随着变化持续,她没有遇到任何攻击。
“我提防着,避免制造出任何对自身和天堂不利的情况,可很快我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恶魔设下的丑陋游戏。”萨拉说。或许源自女性的直觉,也可能是最为做后的看守者的一种天赋。
无需大费周章的改变现实,如果真要抓她,地狱领主们完全可以靠更有效的办法,例如派一队恶魔士兵。
“这次变化的源头你找到了吗。”强尼问。
“找到了。”萨拉说。
她不可能始终保持在原地,她也渴望摆脱这种困境,在忐忑不安的探索过程中,萨拉看到一个特殊情况,“那是一个中年人,正在翻一本杂志。”这个人萨拉认识,是住在附近的一位从事机械制造的工程师,偶尔与家人来修道院祷告。
“他就站在那里,看表情像是在等公共汽车。”萨拉说,“根本就没发现周围全变样了,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打招呼,就在工程师回应萨拉的瞬间,现实变回了原有的样子。萨拉内心非常震惊,自己在无形中偏离了原有路线,走到了理修道院200米外的一处新建的车站。幸好过人的心理素质掩盖了心情,她不动声色的与工程师聊了几句,对方提及近来正在与人从事一个室内工程,他几乎时刻都在构思该怎么做,需要那些材料与设备。
从对话中,萨拉听出了一些端倪,刚刚混乱的现实竟然一定程度与这个人的想法呼应,“你的遭遇是不是这样的。”他问强尼。
“对,对。”强尼说,完全一样,只不过被替换的现实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必须查清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种事。”强尼无法推测类似现象频繁到什么程度,但他有预感,随着时间这种事会越来越多,喜欢自然的人会把城市变森林,从事建筑的人能把周围变成机械改装车间,如果好莱坞里那些从事恐怖片或者灾难片的导演也牵扯进来会怎么样,恐怕无意识的就会造就一个充满痛苦的人间地狱。
“关于意识可以缔造现实这种事你了解多少,我之前曾从先知那里得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她告诉我看守者可能知道更多。”强尼看着萨拉,期待着她的嘴里能说出令人振奋的消息。
“我不知道。”萨拉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强尼心头的火热,“我只从爷爷那继承了关于恶灵骑士的相关历史,如果把整个鲜血氏族的知识全塞进来,我怀疑脑子可能早就被挤爆了。”
“该死,那我们怎么办。”强尼说,他感到无法准确追踪下一处事发地,靠碰运气的撞可解决不了问题。为了能尽快知道新情况,他已经发动了一些朋友,让他们去注意各自身边的情况,一旦有发现就联系他,不过目前并没有收到反馈。
“去田纳西州乡下的木屋,或许爷爷留了些别的,或许。”萨拉说。
摩托、霰弹枪、灵魂水晶、力量奖章,当然了,这两个都是仿品,墙上贴满了能激起过去回忆报道,一幕幕熟悉的文字与图片提醒着强尼曾经的战斗。在外人看来不起眼的小屋实际上是包含着整个恶灵骑士族群历史的博物馆,此外还有大量连接着世界多地的传送门,只要你选择其中一扇,就会被送到离当地恶灵骑士所在位置最近的区域,实际上萨拉用过的次数不多,如果路远并且不紧急,她宁愿选择长途汽车。
浪费了大半天时间,强尼暗自叹息。他和萨拉长途跋涉,指望能从看守者遗留的物品里找到一些有关修改现实之类的魔法知识,但显然,看守者对于将过去的神秘学识传承下去的想法并不热心,找来找去,最多的资料依旧是关于恶灵骑士的。
“我们就不该来这。”强尼说,并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人联系他。
几番查阅无果令萨拉也有点气馁,她想要说没办法了,或许他们该回去找先知想办法,这里有一扇可以通往夜店酒吧的门,是先知为了在遇到危机时方便会面而设置的,“我们走……”正当她想要去开那扇门,大脑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这种痛并不难受,却让她感到极为不适,“我的头……”她捂着脑袋,拼命想要去抚平这种感觉。
“你怎么了。”强尼焦急的问,他扶着她坐到张老式安乐椅上,“出了什么事。”
“有情况。”萨拉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并冲向屋外,“我感觉到了,有情况!”
会出什么事,胸口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强尼感到一阵烦躁,他追着萨拉冲出屋外,随即目瞪口呆,“天空……”
那不是天空,却也是,如果要形容,那就是星空,由19世纪著名的印象派画家文森特·梵高在精神病院创作的画作《星空》。
天空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画笔所扭曲,原本普通的云团被卷成无数巨大的漩涡,这些扭曲并没有就此截止,还在不断的流动,变化,头顶之上,阳光变得不再刺眼,而是趋于柔和,最终化作一轮月牙。
该怎么办,强尼看着被变化逐渐侵占的天空,他怀疑如此规模可能已经影响了半个田纳西,他双拳紧握,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昆虫、机械、这次轮到画家了,该死。”他咒骂着。他并不在意天空被改成巨大的画布,真让他担心的是,历史上梵高可是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如果导致这场现实降临的人也不巧有此类症状,那么他会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恐怖!
“我们得找到发起者。”强尼说,“不论他是谁,在真正的危险降临前我们得把现实改回去。”
出乎意料,萨拉用一种肯定的语调说,“我想我可能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刚才那阵头痛是不是……”强尼猜测道。
“是的。”萨拉简洁地回答说,她无法具体说清缘由,就像突然感受到天启,透过双眼她能看到两种现实,一种是原本的,一种是突发的转变,两种都是现实,交叉着指引她走向导致这一切的源头。
那是一个女孩,蹲在地上,正在随意画着蜡笔画,在她身边,摆着一本介绍世界各国名画的杂志,翻开的那页正好介绍的就是星空。
这里是什么地方,某人家的后院,或者客厅,或者幼儿园。强尼不相信一个孩子会随便走到街上去画画,“我们该不该打断她。”如果打断她能让现实恢复他乐意让这个女孩先把注意力改到别的事情上。
“省点力气吧。”萨拉回过头,尽量不去看怪光陆离的天空,“要想解决问题,必须找到导致这一切的人。”
“不就是她吗。”强尼指着那孩子。
“拜托。”萨拉说,“你该不会真认为随便一个孩子拥有修改现实的能力吧,这一切都是有人幕后捣鬼,当然了,他并不想让什么人都能达到这种力量,他只是想要把这一切占为己有。”
他,他指谁,强尼疑惑重重,“你好像突然知道了很多事。”
萨拉自己也不明白,脑海深处隐约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示她,她相信这是看守者在帮自己,“是爷爷告诉我的。”
“真好,过了这么多年仍在隐晦的指引方向。”强尼说,他不太认同这种方式,他更希望看守者可以现身,而不是利用孙女当传话筒,“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先离开这。”萨拉说,“不过,临走前我们得让现实复原。”
她伸出手,魔法从指尖流出,如同烟雾,悄无声息的接近女孩并进入她的脑袋。与此同时,天空中的景象开始瓦解,原本的事物逐渐浮现,强尼和萨拉赶在结束前离开了这里。强尼猜得不错,女孩的位置确实属于私人住宅,如果他们晚走几秒,房屋的主人会惊讶的发现两个陌生人正站在自家的花园里。
萨拉在远处观察了片刻后说,“没事了,至少这个孩子不会再引起这种事了。”
强尼很庆幸,这个孩子只是喜欢绘画,如果是玩乐高玩具,岂不一切都会被分解为各种方块,“看来你近来魔法修炼得不错。”他问,萨拉展示出的魔法令他意外,他见惯了萨拉用兵器和各种敌人厮杀,她给人的印象是个搏斗高手而不是法师。
“实际上没有。”萨拉坦白自己根本就不会,而是受到引导。
“好吧,不说这个了,让我们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该怎么办。”强尼说。
“回小屋,这趟旅行很远。”萨拉说。
地下室里有许多门,然而这次萨拉选择的门的后面不是任何恶灵骑士的所在地,那扇门上写着:弗洛伦萨。
弗洛伦萨,意大利中部的一个城市,曾经是欧洲最著名的艺术中心,文艺复兴发祥地,现在也是旅游胜地。
强尼以为会置身于人潮中,可当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发现之前最糟糕的设想成为了现实。古堡、桥梁、河流,15世纪的风格充斥着大街小巷,如果仅仅仿古尚能让人勉强接受,更为严重的是,这些建筑与道路都以断崖式的形式悬空存在着,他和萨拉所走的道路也是浮在空中,或者说原本是平坦的地面,而现在却被强迫塑造成了空中走廊。在这种高度,视野相当开阔,强尼小心的走到路边,向下以及远处眺望,随即发出一阵咒骂。
“我看不清下方,要么至少有几千米,要么就根本没有尽头。”他说。
“不可能的。”萨拉说,“门的安置不会让我们出现在高处。”
强尼将心中最坏的感觉说了出来,“有可能整个佛罗伦萨,甚至是意大利都已经被扭曲了。”这次的规模超过之前他所见过的,他相信导致这次变化的人一定是个城市设计师,而且还是那种喜欢强行糅合古代与超现实的人。
“不是人类能完成的。”萨拉说。
“难道是恶魔,真是好消息。”强尼没好气的说。
“我肯定他就在这里,事情由他而起,我们得找到他。”萨拉说。
他究竟是谁,强尼想要刨根问底,可萨拉明显也不清楚。他放弃了追问,想要用地狱火变出摩托,在一个面目全非且已经看不到人的世界,他不担心这会带来影响。
骑上摩托,他正想招呼萨拉坐上来。前方却传来一阵声音,是车轮、马蹄、齿轮轴承混合在一块的声音,不论那是什么,都在快速接近这里。
“这里还有人用马拉车,仿古也有点作过头了吧。”强尼揶揄说。
那是两匹黑色骏马,并不特殊,可它们拉的东西却足以引人注目,那根本不是载人用的马车,更像是某种战车。马没有处于车前,而是在中央,并排跑动。车的前端是旋转的笼子状齿轮,配有四柄巨大的镰刀,而在车的后方,双轮上配有铁钉以及旋转刀刃,在末端也装有双刀,通过位于中间狭长的传动轴连接着前后齿轮,马车一旦发动,就会是一台恐惧的切割机器。
“保持距离。”萨拉说。
“我知道。”强尼说,虽然叫不出名字,可他曾在电视上看见过类似装置,几年前有个节目,集合了一批当代工程师,让他们复原达芬奇古老草稿里的发明,其中就有这样一台战车,节目中的历史学家曾说,这东西表达了达芬奇伟大思想中的黑暗一面。
而这种黑暗现在正加速朝强尼和萨拉冲过来。
两匹马越跑越快,身前的刀刃旋转的也就越剧烈,它们似乎对于近在咫尺的利刃视若无睹,只是盲目的将更多动力注入这台机器。
战车将强尼与萨拉分开,镰刀在摩托上留下一道划痕,强尼在马掉头前将它与车烧成了一堆废渣,等他转过身,却没有看到萨拉的踪影。
“萨拉!”强尼呼喊着她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却另有其人。
“先担心你自己吧,恶灵骑士。”在强尼所处位置的上空,有一座浮桥,有个人正用戏虐的神态注视着强尼。看到他,强尼心中的疑问顿时解除,这一切离奇变化都有了合理解释。
“这是梦境对不对,你把他人的梦境带入了现实。”强尼逼人的目光投向这个老对手——噩梦之王。
“你猜错了。”噩梦之王说。
“这不是你常用的把戏吗,操纵虚幻来扰乱……啊……”强尼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挨了一刀。
砍伤他的人,骑着一匹红色骏马,手持一柄刀面上刻有东方龙的大刀,身穿战甲并配有青色布料,身材魁梧,留着长须,脸色偏红,是一副东方人的面孔。
这名武士,调转马头,挥刀又向强尼砍去,强尼骑上摩托,向武士冲去,他没兴趣与对方上演马和摩托比赛,而是直接用地狱火想要一举歼灭对方,然而对方所骑的红色骏马竟然一跃而起,躲过了来袭的火焰,并顺势向强尼又砍出一刀,这次瞄准了他的脖子。
锁链缠住大刀,火花四溅,强尼想要将武士拉下马,没想到武士竟然一下子消失了。然后,又有更多东方人面孔的古代武士出现。
噩梦之王一边欣赏着下方的战斗一边说:“在600多年前的中国,有人写了一本讲述动乱中各路军阀混战的小说,这本书随着时间逐渐成为一种文化,涵盖影视、游戏、动漫,甚至在西方都有爱好者,这就是文化传播的力量,你明白吗。”
我只明白我要烧掉你所制造的一切混乱,强尼用行动贯彻决心,以自身为中心,地狱火瞬间爆发,覆盖了附近百米之内的一切目标。武士们在火焰中消失,“该轮到你了。”
“你不明白骑士,我已经掌握了模因,而模因是人类构建现实不可或缺的一环。”噩梦之王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强尼质问。
“模因,m-e-m-e,似乎是英国人发明的词,文化基因的意思。”噩梦之王得意的说,“而文化,贯穿了整个人类的历史轨迹。”
尼克斯入侵事件之后,噩梦之王鉴于自身的局限性,开始存求新的力量。他回顾了过往的失败,利用恐惧,利用梦境,利用虚幻,他成功过,却又在不久便尝到失败,恐惧王冠在众多领主的争抢中最后戴到了墨菲斯托的头上,可随着王冠焚毁让他的努力化为泡影。他也曾设计让自己驾临地球,使包括恶灵骑士在内的大量超自然英雄沦为自己的爪牙,却最终不敌杜姆的真实之盾。
我需要新的力量以及手段来强化自身,不然很快我就会沦为二流角色,噩梦之王意识到。他花了大量时间思考,从人类那里去摄取灵感,最终他在一个遗传学家的梦境中找到了点子。
病毒在现实中感染有机体或者电子元件,噩梦之王则制造了可以感染模因的病毒,传染路径则是通过人类的梦境。从古至今,文化就在不断延续与演变,不仅仅是通过文字、图片、音乐、宗教。战争、建筑、饮食、旅游、电影、动漫游戏都衍生出了各自的文化,这复杂的文化圈互相糅合,构成了整个人类世界的各个角落,从某种程度上,诸神与恶魔也在这个范畴里。
如果文化本身被我操纵,我就能凭此肆意插手现实,混淆虚幻与真实,并将这两点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噩梦之王自信绝非盲目,随着他对于文化的渗透,模因病毒的影响从概念转为现实,不经意间,感染者的潜意识会突然爆发,一定程度修改现实。也就在此时噩梦之王从旁观者转为驾驭者,他不希望在计划未得逞前引起外人注意,他把这些爆发的能量收集起来,找到了用人类的文化思想替换原有的局部世界的窍门,随着越来越多的文化角落被占据,噩梦之王终于凭自身属性突破了原有的局限,为了庆祝,他特意选择了弗洛伦萨作为降临的首选之地。
梦之维度并没有被拉到地球,可噩梦之王已掌握了覆盖整个星球的力量。
“你喜欢爱伦·坡吗。”噩梦之王对正想方设法要来到他面前的强尼说,“我发现他的小说可有意思了。”
路障突然出现,强尼撞车,巨大的惯性将他抛了出去,他感觉并没有飞出多远就卡在了半空,随后场景变换,他发现脑袋竟然探出了一栋塔楼,正卡在巨大钟表的时针与分针之间,而此刻分针即将与时针重叠,身首异处在所难免。
强尼奋力将头拔了出来,跟着狠狠的用脚踢向墙壁,并释放地狱火,在片刻间摧毁了钟表。
火焰中,废弃之物被重铸,化成新的物品,一只摆动的巨锤砸中强尼的胸口,他向后倒去正好落入一台怪异的机器里,他的肢体被牵制,而这深色的机器在他陷入后就开始运作,在机器的枢纽处,显眼的金色齿轮缓慢的转动并驱动这整台机器。
“爱伦·坡不喜欢,那卡夫卡你总该乐意接受吧。”噩梦之王说。
强尼感到这些机器正在以一种精准的模式将致命的金属刺入他的身体,对常人足以致命,强尼想要挣脱,却意外地发现机器的钳制力大的超乎他的想象。
“你能体会到,深刻体会到文化的力量。卡夫卡生前没什么名气,却在死后得到强烈响应,他是先驱式的人物。”噩梦之王说。他明白强尼想要和自己正面对决,此刻他一定感到很憋闷。但这就是噩梦之王的方式,一系攻击全是他从人类文化中演变出来的,他还有更多的招式没有派上用场。
强尼的身体处在四分五裂的边缘,他会复原,接着再次被机器虐杀。可就在这时,一把剑准确的插在机器上,将那枚金色齿轮翘掉,机器停止了运转,强尼立刻就摆脱了牵制。
困惑与惊愕同时出现在噩梦之王的脸上,“你不是应该被我困住了吗。”
萨拉反唇相讥,“别以为只有你看过海因莱因的《他建造了一栋扭曲的房子》。”
在失去强尼踪影的间隙,萨拉跌入了某建筑的内部。她的脸贴着光滑的大理石瓷砖,冰冷的触感刺激着皮肤,她翻身而起,警惕着随时可能来临的危险,却发现自己被换了地方。
“上帝啊,这是……”她惊叹的看着大厅中那庄重的雕塑,是耶稣受难的情景。耶稣赤裸着,双臂伸直,浮于空中,而在他身后的十字架却有点怪异,与其说那是十字架,不如说一种类似十字架的立方体。
萨拉有印象,以前修道院的导师曾讲过,这个场景似乎是一幅著名的画作,不经意间,她回忆起了画的名字,“是达利的作品《基督与超立方体》。”她此刻的位置替代了画中那个仰视的女人。
萨拉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难道这回是因为她的意识修改了世界,如果是这样,她得赶紧撤销掉,然后去找强尼。她尽量不去看悬浮着人与立方体,闭目冥思,试图回到现实,却失败了。她担忧的发现,这不是她造成的,而是某人给她设计的陷阱或者监狱。
似乎是在印证猜测,她看到不远处的空中出现了好几团浑浊的浓雾。那些雾团随着移动在不断改变形状,萨拉可以看出它们的外形正往抓握的爪子发展,她不想贸然出击,也没兴趣等待它们成形,大厅周围有许多门,她选了其中一扇门,跑了过去。
不要恋战,首要任务是出去,不论是通过门还是窗户。她不停地告诫自己。
她确实找到了一扇窗户,甚至没有花太多时间,可是当她打开想要往下跳时,连忙刹住了脚步,她正在从高空俯视帝国大厦,如果跳下去,后果不言而喻。
逃跑看似无望,但萨拉拒绝坐以待毙,她开始奔向另一个房间,打开窗户,这次展现出的图像是汪洋大海,只不过是上下颠倒的。她跑到第三个房间,迎接自己的是漆黑的星空,在第四个房间,她看到了火星荒凉的表面。
就在看似走投无路之际,萨拉脑海中断断续续出现一个声音,“海因莱因、小说、折叠空间,我明白了。”原著里被困者最终跑了出去,如果这个世界也是基于那本小说构造的,那她就能发现出口。
“事实证明,我成功了。”萨拉说。
“那也不代表你们能赢现在的我,”噩梦之王说着,再次通过文化操控现实,萨拉与强尼又被隔开,强尼想要用锁链将噩梦之王逮住,拉过来痛打,然而他击中的只是幻象,就在他寻找本体时,自己却被无形的利剑刺穿了肩膀。
噩梦之王手持一柄剑,刺向他身边一幅刚出现的画,上边的人物是强尼,他每对画刺出一剑,强尼身上对应的部位就会中剑,“再来试试王尔德,你一定会喜欢的,这副画就是你,而我可以肆意伤害你。”
强尼忍着疼痛,猛地伸手,将那幅画彻底炸碎,他的身上也出现爆炸,而当硝烟散尽,他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我总能找到方法收拾你,噩梦之王死死的盯着他,整个人类的文化已经被他掌握,用不了多久,他的模因病毒就会超脱地球,去渗透其他智慧文明的文化,等到那时,已知的任何力量他都不会畏惧,无论魔法或科技,这些都不过是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
“我想我找到点子了。”噩梦之王不再躲避,看样子想要从正面击溃强尼,“恶灵骑士,复仇之灵,你代多少人复仇过,是否想过,”地狱火迎面打来,噩梦之王集合了世界各国建筑风格中的防御手段具化为盾牌挡了这一击,“复仇也是文学作品中最受人青睐的一种形式。”
“哈姆莱特、赵氏孤儿、基督山伯爵……我有的是方法利用这些玩意打击你。”噩梦之王运用力量,想要将上述作品的世界观糅合并用它们对付强尼。可是就在他即将把以上种种东西,持剑的王子,凶狠的恶犬,用于作为战场的孤岛监狱带入现实时,他的构造过程都被一阵爆燃的地狱火打断,这火焰撕开重重防御,命中了他。
“这不可能!”噩梦之王难以置信的看着冒烟的身体,他怎么可能被击中,一切应该尽在掌握。
“复仇是种文化,你说不得错,可复仇是我的主场啊。”强尼说。
当噩梦之王妄图将复仇文化转化为武器时,强尼就找到了突破点,在噩梦之王自以为对现实的影响驾轻就熟之时,他就一击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狂妄中拽回失败的深谷。无论噩梦之王怎么样操纵复仇,最终的裁决权却不在他手里。
这是一个开端,对他不利的情况接踵而至。
空间被撕裂,萨拉从裂缝中跑了出来,在她身后,躺着一堆赛博朋克风格的机械人,以及类似厨子的人。
“我从没像今天这样憎恶厨师这个职业。”她说。
围在一堆金属大块头中间,仿佛被塞入绞肉机,萨拉躲避着它们的拳头,以及机体不时变化出来的奇形怪状的杀戮工具。不止这些,她还看到一群白衣厨师从地下冒出来,他们手握厨具,看她的眼神就像世上最好的食材,而他们要把她变成一盘可口的菜。
我可不想被这些家伙凑近。萨拉宁愿硬扛那些机器人的拳头也不想被任何一个厨师碰,她没看过饮食类节目或者杂志,但她知道,全世界有数以万计的烹饪手法,不论那种,肉食或素食都会被进行系统的切割或者蒸煮,她不想落得那种下场。
再一次,她在战斗中受到了指引,一路过关斩件,并靠着从体内迸发的能量,打通空间,找到了强尼。
“是文化,噩梦之王操纵文化修改的这一切。”强尼生怕对方再耍花招,立刻出言警告。
萨拉恍然大悟,难怪她和强尼遇到的情况会这么复杂,噩梦之王染指了文化本身,“我们得阻止……”
她和强尼距离不远,但谁也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各种杂音出现,如果能仔细分辨,会发这听着很嘈杂的噪音实际上融合了上百种不同类型的乐曲,肖邦、帕格尼尼、贝多芬、德彪西应有尽有,不止世界名曲,一些新生代的现代重金属摇滚乐,甚至偏僻地区的民俗歌曲也都混合在里面,曲调中展现的意境,甚至每一个音符,对于噩梦之王来说是种享受,但对于强尼和萨拉每一秒都是惊心动魄的杀机。
“小说、科技、美食,让我们换种心情,进入音乐时间,希望你们坚持到乐曲唱完,当然了,我点了上千首歌。”噩梦之王说。
“噩梦,别以为这真是你的游戏场。”萨拉突然说。声音令强尼愕然,那绝对不是萨拉该有的声音,充斥着各种破坏性声音的环境或许会令原本的说话声在外人听来产生一定的变化,可萨拉的变化几乎是颠覆性的,完全从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这就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确实多了一个人,他从萨拉身后现身,身形暴涨,一下子从小的可能只有常人拇指的尺寸成长为一个至少30尺的巨大怪物,它有着紫色的皮肤以及四只强有力的手臂,他出现之际立刻摧毁了周围的建筑,并确保被毁掉的部分不能在短时间复原,他还用多出的两只手臂攻击强尼与噩梦之王。
强尼比巨手拍飞,消失在众人视野中,而噩梦之王则被对方握在手里。
“你这爱吃独食的混蛋,别以为这次也能抢得领先。”他张着大嘴对噩梦之王放狠话,距离近得萨拉怀疑他随时会把噩梦之王一口吞了。
“你!”噩梦之王怒不可遏的说,“再一次,当我取得成就,像你这样的小人就妄图窃取,这次又是全来吗,还是只有你,潜伏的未知者。”
“你要面对的只是我。”潜伏的未知者说,“你以为这次依然做的很隐蔽,实际上我早就发现了。”他潜伏于暗影中,看着噩梦之王逐步完成,然后开始计划该如何将噩梦之王的胜利夺取,他需要帮手,不能太强,会对他造成威胁,也不能太弱,否则难以给噩梦之王带来打击,选来选去,他将目光放到了萨拉身上,她作为看守者的身份以及与恶灵骑士的联系,一旦她决定介入,恶灵骑士势必相助。
果不出他所料,事件的发展全程在他的预料中。“你们两个,”他随手指着萨拉,“很好地吸引了他的火力,现在对我没用了。”
“你说什么!”萨拉愤怒的说。她一直坚信之前所有的指引以及能力都来自于爷爷,可真相却是,这只是一个恐惧领主在她意识里投下的卑鄙谎言,她和强尼的战斗不过是为了让他取代噩梦之王掌握整个地球的文化。
她绝不接受这样的欺骗,她是修女,最后的看守者,通往天堂的大门,但绝对不会成为恶魔的廉价打手。
“别以为你能按部就班的笑到最后。”萨拉举着剑,劈向未知者的的腿,“这次将以你和他的集体失败而告终。”
“你之前的能力都是我赐予的。”未知者伸出右手,用食指随便在空中画了几下。“而现在我要给你点新刺激。”
萨拉冲刺的过程中莫名奇妙的绊倒了,她立刻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关入了一座角斗场,而她面对的都是各类电子游戏中那些恐怖的怪物,“你觉得怎么样,我可不只在旁观,也在寻找你控制文化的后门,用不了多久你的权限就是我的了。”潜伏的未知者对噩梦之王说。
噩梦之王回给他一阵阴森的笑声,“嘿,我突然想要看场车赛了。”
4、5辆巨轮越野卡车猛然从背后冲了过来,这些车的轮胎之大,每一个都比成年人的平均身高还要高,在噩梦之王的操控下,它们蜂拥而至,撞倒了未知者,这些卡车巨大的轮胎在他的身上反复压过。
“你并没有完全夺走权限,我现在要彻底收回属于我的财产并肃清你的影响。”噩梦之王说,巨轮卡车马达发出隆隆的巨响,卖力的碾压着未知者,此外,还有其他大型机械出现,从外表看这些机械都是用来采石或者贯穿山体用的。
“这里不是你的主场,”潜伏的未知者说。巨大的建筑机械没有按噩梦之王的设想去攻击未知者,而是将他身上的巨轮卡车挨个摧毁。
“你这个卑鄙的贼!”噩梦之王怒吼道。
不同的区域,不同的时间孕育的文化在此刻激烈的碰撞,这种碰撞以实打实以具体的形式连续上演,无数的画作、诗歌、文学人物、奇思妙想,最荒诞,最滑稽,最可怕,最伟大的一面全被用来打击对手。众人追捧的惊世杰作,街头巷尾的都市传说,在两个恐惧领主的力量下撕扯着现实。
恐怖文学里的野兽吞噬游戏中的英雄人物,跟着在眨眼间被一曲大气蓬勃的乐章撕成碎片,乐章没有传唱多久,被收入一册旧书中失去活力,由激情澎湃的文字取代。
萨拉从角斗场脱困,却不是凭自己的实力,强尼找到她,帮她解决了大部分怪物,现在他们骑着摩托,披荆斩棘,要去找两个恶魔算总账。
“我们等他们分出胜负再介入怎么样。”强尼提议。
萨拉看着周围如万花筒般不断变换的现实,似乎人类脑海中所有的想法都在此刻得到了体现。她看到跳着芭蕾舞的衣服迎战体育器材,一群仿佛在耕作的人用镰刀在狂砍巨大的苹果手机。
“不,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制止他们,如果再让这两个家伙乱搞,恐怕等一方得胜我们也很难找到取胜方法,他们现在在斗,因为谁都不能彻底控制所有文化,我们得快点。”萨拉说。
强尼突然一个急转弯,只见空中落下一张巨大的披萨,“你有什么注意吗,我洗耳恭听。”
“我还希望你有办法那。”萨拉说。她有点羞愧,作为看守者,她理应在恶灵骑士需要时提供些帮助,可不论战斗力或者知识储备方面,她都无法与爷爷甚至先知媲美,她知道恶灵骑士的全部历史,了解他们在融入不同地区时做出的贡献……等等,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恶灵骑士在发展中曾融入不同的地区,为了适应而……“我有注意了,强尼,听我说。”
噩梦之王与潜伏的未知者依然在操纵模因为自己的野心而战,数以十万计的文化武器在短时间内产生与毁灭,他们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却又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场战斗可能要持续上千年才能决出胜负,除非有人介入。
介入适时的出现,锁链从空中狠狠抽下,砸在他们中间,将地面割裂,战斗随即停止。
“是你,”两个恐惧领主惊讶的看着出现的恶灵骑士。
“我可不想生活在一个用不了自动售货机的世界。”强尼说。火焰从他手中的锁链传导至地上,并渗入地下。
“噩梦,”未知者提议说,“换种较量方式怎么样。”
噩梦马上接受了,并说:“先让恶灵骑士觉得痛苦的就算赢。”
“恐怕你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强尼说着,接着用力拽起地上的锁链。
大量碎石夹杂着地狱火自下而上落在两个恐惧领主身上,而紧随其后,从地面缺口中,出现了一堆身着各类服饰的恶灵骑士,他们蜂拥着冲向恐惧领主。
“这是怎么回事。”噩梦之王声音听上去有点慌张,情况对他来说失控了,他不明白强尼是怎么召唤出这么多恶灵骑士的。
“给我滚下去,这不可能!”潜伏的未知者挥舞着四条巨大的手臂,试图摧毁这些恶灵骑士,却被大量锁链缠住,就像格列佛那样最终被按在了地上。
两个恐惧领主不会轻易认输,他们联手,试图从文化中找出手段来反击,可是不论他们变出什么,强尼拉来的恶灵骑士都不受影响。
“你们想谈文化吗,听听我的怎么样。”强尼不想老调重弹,只是说,“在大洪水后,千百年的发展中,恶灵骑士为了能适应所在区域,用了被称为‘模因形态’的方法,概括说就是披着不同宗教文化的外衣,而宗教,始终是文化中最强有力的形式。此外,历史上如弹簧腿杰克、满头乱发的彼得,追根溯源都是恶灵骑士。而恶灵骑士的文化,不是你们能控制的。”局面逆转,强尼用敌人的手段反制了敌人。
被强行拼凑出来的现实在两个恐惧领主失败的节奏中逐步瓦解,潜伏的未知者被缩小到可以用单手握住,而噩梦之王被强尼用锁链捆着拖在地上,他牢牢控住二人走向燃烧的缺口,“你们喜欢地狱火文化吗,去试试,就当洗桑拿。”
“不~~”
“这事没完……”
在谩骂与惨叫中,两个恐惧领主的身影被地狱火吞噬。
由远至近,从天空到大地,扰乱逐渐失去效力,现实正有规律的进行自我重组,强尼在确认弗洛伦萨完全恢复,并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异常后,才与萨拉回到了田纳西州的小屋里。
萨拉的心情显然沉浸在因受骗带来的沮丧中,胜利不足以弥补她内心的伤感。
“萨拉……”强尼想要寻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言语匮乏,他实在不擅长做这个,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是靠硬熬过来的。他得承认,看守者并不讨人喜欢,可每一个午夜之子都尊重他。
“我有记忆以来就是个孤儿,被送到修道院,接受照顾与训练,生活简单。有一天,我梦到爷爷,我去见他,团聚却变成了生离死别,我甚至顾不得悲伤,就被他派往一个战场,然后我输了,回到修道院,迎来更多死亡,我埋葬了所有人,我承认当时我对于那些姐妹的伤痛超过了他。可是……”萨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把心头的悲伤压下,“我真的想他,我想再次见到他,没有天堂与地狱的战争,只有一个爷爷与孙女,把失去的弥补回来。”
遗憾的是,这些永远只能停留在幻想层次。
“换过去我会用这一切是考验,或者更高级的安排来安慰自己,可现在,我说服不了自己。”萨拉寻求的目光投向强尼。
“萨拉,不要胡思乱想。”强尼坚定的说,无论谁这么说,他都会不予余力去否定,“你可以视为阴谋,视为灾难,是为悲剧,但就是不能看作考验,看做考验或安排,人类发展至今付出的血与泪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啊。”萨拉平静的说。
她会没事的,回去,喝点咖啡,看看报,或者去训练,总有方法能让她振作起来。强尼在心里说。
临走之前,他和萨拉又一次回望了木屋一眼。这个小木屋就坐落在那里,显得很不起眼,但是里面记载了整个恶灵骑士的历史,千百年来,这些骑士在世界各地为自己与需要的人复仇,缔造了无数传说,岁月变迁,从辉煌走向没落,他们的故事几乎被遗忘,却又得到传承。
在这座小小的博物馆里,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恶灵骑士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依然在发展。
标签: